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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局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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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想要逼肖申出來只有一個法子, 那就是讓他知道,他的覆國大業無望了。”龍三的嘴角輕輕一翹,鎮定自若地解釋著自己的計劃,“紫賁帝唯一的後代已經死了,他如果聰明就該知道保全羽翼,而不是在這裏耗著。不過話是這麽說, 肖申也完全可以……”完全可以等這些小童子們把他們都殺了之後再出現。

玉蓮華卻沒有那個耐性聽完, 立刻道:“這好辦。”

說罷還沒等龍三/反應過來, 她便猛地沈了一口氣, 一聲厲喝突兀炸響,石破天驚幾乎傳遍整個宮廷:“老東西,你的主子已經死了, 還不快帶著你的這些小崽子們躲回你的烏龜洞裏去?”

龍三目瞪口呆。

白七亦是啞然。

蕭尋顧不得自己重傷在身,哈哈大笑起來, 笑得連氣都快要喘不上來。

中氣十足地吼完, 玉蓮華頗為得意地瞟了一眼龍三:“怎麽樣?”

龍三苦笑:“很厲害。”能做到一句話裏幾乎每一個字都在挑釁, 真的讓人不得不佩服。肖申如果聽到這樣的一句話還不出現, 那他一定不是個傻子,就是個孬種。

肖申也許是個孬種,但他絕不傻。

他一定會先去確認王覆的生死再做主意, 此時王覆確實已經死了,只要肖申出現,他們無論是要硬拼還是要智取,都比現在這樣的局面要好太多。然而龍三心裏清楚, 如果自己是肖申,大約會選擇等他們都死幹凈了再出現,這對於肖申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。

就在眾人焦灼等待之時,白七抿了抿唇:“針上有毒,我只能用幾粒解毒丹暫緩毒性,不能再拖了。”白七的言下之意,如果肖申真的一直不露頭,而這些小童子也一直堵在這裏不走的話,那他們就只能選擇闖出宮門了。

葉凜持劍站到了白七身前,似乎已經準備好了一戰。

龍三想了想,終究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來,無奈地撓了撓頭:“打吧打吧,一會只要想辦法擋住第一波攻擊,就能……”

然而他這一次的計劃依舊沒能說完,因為所有人的目光忽然間全部都投向了長安宮前殿的廣場上。

只見大雨中,肖申正面色鐵青地站在那裏,而那些原本擎著弩機蓄勢待發的七星童子們已垂下了手,乖順得如同被玉蓮華控制著的禁衛軍一般。

肖申出現了。

但他為什麽會出現?明明不出現才是最好的選擇。

直到空中一道霹靂炸響,照亮了肖申身旁,眾人才看見那個穿著一身夜行衣、已被大雨澆得濕透的人。

白七將肖申身後的那個人影看得分明,瞳孔驀地一縮,幾乎難掩心中起伏的情緒:“小唐!”

唐不甩眨了眨眼,露出一個久違的靦腆笑容,臉頰上一枚淺淺的酒窩分外清晰。他手中的匕首此刻正深深紮進肖申的腰眼,只要肖申敢動一下,就是難以忍受的痛苦。

“小白。”聽到這個稱呼,白七只覺眼眶酸澀,只聽唐不甩接著道,“我剛剛在裏面逮到了這只老耗子,他正檢查他主子的屍體,大約是試圖找出些傳國玉璽之類的東西。你說我該怎麽處理他比較好?”

“你們不能殺我!”肖申忍著腰上的劇痛大吼,“你們敢殺我,整個七星臺都會為我覆仇!”

“是嗎?”唐不甩冷笑一聲,匕首又往裏紮了紮,他一邊轉動著手中的匕首一邊道,“你看,我現在這樣對你,七星童子怎麽不來救你呢?”

肖申猛地閉上了眼。

那些七星童子平日裏都是被他以毒和蠱蟲控制才會聽命於他,此時他自顧尚且不暇,腰上一陣比一陣劇烈的疼痛更是讓他連動都動不了,何談繼續操縱他們?於是他只能試著大喊:“你們都在那裏傻站著幹什麽?快來救我!”

七星童子們靜靜站在雨裏,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,也沒有一個人有動作。

肖申的命就捏在唐不甩手裏,而唐不甩正背對著他們,只要其中一人輕輕扣下弩機,唐不甩就會死。

唐不甩連頭也沒有回,他只是用力轉動著匕首,面上掛著殘酷的微笑:“你做了那麽多壞事還想著活命,你殺死的那些孩子們難道就不想活命了嗎?”

唐不甩的身後傳來“啪嗒”一聲輕響。

“啪嗒”。

“啪嗒”。

同樣的聲音接二連三傳來,那些七星童子們陸陸續續全都將手裏的弩機放在了地上,只有最後一個童子還將弩機握在手中。

白七註視著唐不甩的身後若有所思,回頭向龍三道:“把蕭尋攙起來,我們走。”

這一邊白七他們準備離開,那一邊唐不甩卻忽然撒開手倒退了幾步。

肖申重獲自由,當即忍痛轉過身怒斥:“你們這些賤種,還不快把他們都殺……”

“嗤”地一聲,一道黑芒穿破雨幕,直直飛進了肖申的胸膛,截斷了他此生最後一道殺人的命令。

透骨釘穿心而過,肖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在了雨裏,倒在了長安宮的廣場上。

最後一個童子將手中的弩機放在地上,與其他十幾個童子一起轉身走出了宮門。肖申只怕到死也無法理解,為什麽他豢養著的這些七星童子們會射出那一枚透骨釘,就如同他無法理解二十年被人操縱、被人當野獸一般圈養玩弄是怎麽樣一種痛苦。

當解脫這種痛苦的、千載難逢的機會來臨,誰會錯過它呢?

這場暴雨仿佛是老天積攢了大半年的怨懟,一口氣傾盆而落,直落得天地都連成一線。黎明將近之時,雨仍在下,長安宮內一片寂靜,這寂靜似乎在說,一切都結束了。

容楨的屍體靜靜躺在暖閣裏,胸前一點血痕已經幹涸。

“噠。”不知從何處傳來腳步聲。

“噠。”

“噠。”

腳步聲輕輕緩緩,宛如閑庭信步,一路逶迤來到容楨的屍身旁。

一只枯瘦得幾乎皮包骨的手伸向容楨胸前,頓了頓,倏然朝著劍痕的位置猛地擊出了一掌。

這究竟是什麽人?

容楨已然死了,此人還要毀壞容楨的屍體,豈非是恨他入骨?

輕柔的笑聲在屋內回蕩,喑啞的男聲低低道:“那幾個天真的小東西果然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手。”

又等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,容楨的睫毛忽然微微一動。

神秘來者在容楨身旁蹲下,語帶笑意:“別睡了,快醒過來吧,我可還有好多話想告訴你呢。”

仿佛聽到了對方的這句話,容楨的睫毛又動了動,這一回竟然略顯吃力地擡了起來。

容楨,睜開了眼。

這是怎麽一回事?被葉凜一劍穿胸而過,又被肖申檢查過確認沒有了呼吸,本應是必死無疑的一具屍體,為何會突然睜開眼?

容楨的眼珠遲緩地轉動著,終於看到了眼前的人,他張了張嘴,艱難地吐出兩個字:“是你。”

“是我。”來者饒有興致地拍了拍容楨的臉頰,“意外嗎?”

容楨看見他的神情和動作,立即明白對方根本不是來救自己的,遂一字一頓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:“謝,飄,緲。”

來者赫然竟是謝飄渺!

謝飄渺似乎覺得蹲著有些難受,便拖了張椅子坐下:“你倒真是好本事,不僅用閉氣之法瞞天過海騙過了那傻姑娘,被我強行弄醒之後竟然還有精神跟我說話,不愧是練武的天才,我怕是再練幾十年也比不上你。”

“你想做什麽?”容楨的意識漸漸恢覆,聲音也流暢了些許。

“不想做什麽,只想跟你聊聊天。”謝飄渺古怪地笑了笑,“我想一想,該從哪裏說起呢?”

容楨不動聲色地聽著,暗自默默調動著內息,試圖短時間內恢覆一些體力。

“啊,我想起來了,就從十六年前說起吧。”謝飄渺淡淡道,“那時候我剛加入夜闌宮沒有多久,拿玉蓮華當投名狀,你果然器重我,給了我很多重要的任務,甚至後來還讓我做你的替身。”

“可是你想過嗎?誰願意一輩子做一個人的替身?若你果真待我極好,我便心甘情願為你做事也無妨,但你沒有。我為你做了那麽多的事情,從來沒有出過一丁點的岔子,只有那一次,大意地讓白青然他們偷走了天罡印,你還記得你當時做了什麽嗎?”

“不記得。”容楨冷冷道。

謝飄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:“你將我扔到墻上,碾著我的臉問我為何不搶回來,然後踩碎了我的左肩。”

“那又如何?”

“是啊,這對你而言實在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,但對我而言,就是背叛。”謝飄渺微微一笑,“不是我背叛你,而是你背叛了我。你背叛了我對你的忠心,你讓我這麽多年的效忠成為了笑話。”

“所以你要報覆我。”

謝飄渺的聲音仿佛從虛空中傳來,清清淡淡不帶任何情緒:“報覆?不,當了這麽多年夜闌宮之主的替身,我也想當一當真正的夜闌宮主人,好教以後再也沒有人能踩我的臉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玉蓮華:驚不驚喜,刺不刺激,意不意外?

龍三懵逼中:還有這種操作?

唐不甩:我帥嗎?【撩頭發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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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飄渺:他踩我臉!他踩我臉!他!踩!我!臉!別攔我我要殺了他!我要殺了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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